巴黎,一座城市的电影传奇

发布时间:2017-01-12 10:30:08来源:孤独星球

【导语】:你也许从未去过巴黎,但这并不妨碍你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巴黎是世界电影的发源地,也是电影导演镜头最钟爱的城市之一。到达巴黎之前,关于这座城市的想象早已根植于我们脑海之中,好莱坞电影中的巴黎是浮光掠影的浪漫花都,而艺术电影中的巴黎则像一位永远不知疲惫的少年,肆意奔跑在追求自由的征途之上。

伟大的遗产

卢浮宫  魅影重重的厚重遗产

每一个来到巴黎的人都不会错过卢浮宫(MuséeduLouvre),作为欧洲乃至世界最负盛名的博物馆,如果不去拜会那位“最著名的女士”,巴黎之行就像吃地道法餐而不配红酒一样不完整。即使是最简装版的旅行指南也会告诉你如果是为那神秘的微笑,就应该从狮门(PortedesLions)入口处进馆,五分钟之后你就会在6号展厅与这位深处谜团中心的女士会面了。在《达•芬奇密码》(TheDaVinciCode,2006)热映之后,来到卢浮宫渴望与《蒙娜丽莎的微笑》近距离接触,研究出些密码门道的好事者大有人在,倒让周围其他展品显得些许落寞了。

巴黎,一座城市的电影传奇

但对于影迷而言,参观卢浮宫除了跟随背着相机并且挥动着自拍杆的人流之外,似乎还有一个更让人心痒难耐的选择——尝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将人类艺术的瑰宝尽收眼底。在戈达尔导演的作品《法外之徒》(Bandeàpart,1964)中,三位主人公手牵手以9分43秒跑完卢浮宫,让那些裹着爱马仕丝巾、沉浸在报纸上关于药物滥用恐慌的中产贵妇瞠目结舌,同时也让每个观众感觉到生命的活力源泉兀自涓涓涌出,忘掉对于衰老的惆怅。当然,拥挤的人潮和博物馆的规定自然让这样的情景只能出现在电影里,但那些年代悠久的艺术品若是知道你心中骚动的想法,大概也会会心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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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为博物馆对公众开放之前,从11世纪开始的五百年时光里卢浮宫一直以皇宫示人,近50位法国帝后住处的漫长岁月让这里有着令人敬畏的厚重感。在皇室威严之外,各种风流韵事自然也是为人津津乐道。这其中最为人知的大概是玛戈皇后,大仲马的同名小说固然精彩,但帕特里斯•夏侯导演的《玛戈王后》(LaReineMargot,1994)却真正让这位以美貌而著称的王后名扬天下。伊莎贝拉•阿佳妮演活了命运多舛的玛戈王后,也让卢浮宫蒙上一层悲剧色彩。无论是利用玛戈婚礼发动的针对新教徒的“圣巴托罗缪大屠杀”,还是身处权力中心却连自己爱人都无法营救的无奈与辛酸,卢浮宫都见证着这一切。抚摸着这里的任意一块砖石,你似乎都能感觉到“个人是历史的人质”的宿命感。所以尽管卢浮宫内的每一个展厅都是人头攒动,但若是有心,这里也不失为怀古的好去处。

巴黎圣母院  大教堂时代的爱情

对于80、90后来说,对于艾丝美拉达这个名字的熟悉恐怕要在文学巨著《巴黎圣母院》之前,毕竟《圣斗士星矢》在那个年代的少年心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虽然名为艾丝美拉达的少女在漫画中只活了两卷。直至有一天在电视中看到一袭红衣载歌载舞的吉卜赛少女,才明白漫画也是借鉴《巴黎圣母院》(NotreDamedeParis)中的名字来象征爱与美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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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很难有哪本小说能够像《巴黎圣母院》一样代表浪漫主义文学的纯粹与悲悯,也没有那座建筑能够像巴黎圣母院一样诠释悲剧与爱情。1956年的同名电影将这段爱情具象化,并借着电影院与电视机的普及让全世界不光是通过雨果的文字去想象,还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这座传奇的建筑。

而当你亲眼见到巴黎圣母院玫瑰花窗、怪兽走廊,亲眼去目睹一场弥撒或是去聆听唱诗班的吟唱,你很难用“震撼”之外的词眼去形容这一切,并非因为它的宏大,而是因为它的厚重,也正因为如此,每一次对巴黎圣母院的清洗和修葺都会引发争议。尽管已无从考证,但小说序中所提到的那个位于圣母院暗角墙壁上的手刻“ANAΓKH”(希腊文,意为“命运”)一词,将时代的扭曲与压迫展露无遗,并安抚着每一个曾经痛苦挣扎过的灵魂,去相信并追寻美的存在。

玫瑰色的生活

红磨坊  外人眼中的爱恨情仇

好莱坞电影中的巴黎总是循规蹈矩、尽职尽责地表现着一座被冠以“浪漫之都”名号的城市应有的浮华与魅惑。在《穿普拉达的女王》(TheDevilWearsPrada,2006)中,安妮•海瑟薇饰演的时尚助理在巴黎街头兴奋地大喊:“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爱巴黎,但这里的确是太美了!”电影中关于巴黎的镜头不多,但每一个都光鲜亮丽,让人以为自己如果不是西装革履或是华服豪车就不配来巴黎旅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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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花都”、“时尚之都”……这些称谓让巴黎颇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架势。电影《红磨坊》(MoulinRouge,2001)中,美国人干脆用电脑特效臆想出了一个巴黎:拥挤、繁华、奢侈而又破败,这样的城市是爱情故事的完美舞台。而在这出茶花女式的才子佳人悲剧里,妮可•基德曼饰演的妓女美艳、清高但又为爱疯狂,导演不断用特写镜头对准她的眼睛、脸蛋乃至她的穿戴,借以提醒观众不要忘记——她即是美,美即是巴黎本身。拜这部电影所赐,始建于1899年的红磨坊在与巴黎另一声色场所丽都的竞争

中大获全胜,大批游客前往红磨坊去看那久负盛名的康康舞,蒙马特区(Montmartre)也有了自己的旅游招牌,起码在影迷心中。

巴黎屋檐下诗情画意的现实生活

如果认为巴黎人都像电影中一样除了谈情说爱别无他事那就大错特错了。和世界上任何一座国际都会一样,宁静是你在这里感受不到的气氛,这座城市不分昼夜,一天24小时都在运转,“拼命工作、拼命玩”是这里的信条。但感谢塞纳河和埃菲尔铁塔(尽管人们现在已经无法想象没有这座铁塔的巴黎会怎样,但它在建立之初确实只是一个临时建筑)。埃菲尔铁塔地区和16区有着令人心醉的闲适气氛,这其中一多半的功劳要归功于塞纳河畔(LesBergesdesSeine)。这片2.3公里长的河滨步行区域空气清新,是巴黎人跑步、骑车、滑轮滑或是玩棋盘游戏的好去处,这里同时还是一个闲逛好去处:有集装箱小屋(在位于奥赛博物馆西侧的信息服务台可以免费预订),有水上花园般美丽的多个小岛,还有繁衍迅速的餐厅和酒吧(其中一些是水上的,建在小船和驳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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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游客来说,在塞纳河上乘坐游船饱览两岸美景是稍显庸俗但又绝对不可错过的巴黎体验。曾经拍出《操行零分》(Zérodeconduite,1933)这样被称为“青少年反叛电影新约全书”的导演让•维果(1952年起,法国政府设立让•维果奖,专门奖励具有独创精神的电影新人)也以塞纳河上的驳船为灵感拍摄了《驳船亚特兰特号》(L'Atalante,1934)。这部电影以驳船为象征,构成与喧嚣生活相对立的宁静世界,而影片中的插曲《驳船驶过》广为流传、经久不衰,成为驳船公司招徕游客的最爱音乐之一。

虽然塞纳河两岸的名胜不断,但这条河本身和埃菲尔铁塔心照不宣的相互映衬才是其魅力所在。在《巴黎我爱你》(Paris,jet'aime,2006)里,18位导演用镜头讲述他们心中的巴黎,而西维亚•乔迈执导的埃菲尔铁塔段落用一对化妆成小丑的哑剧演员的故事来讲述巴黎人的生活:早起收拾好自己出门,在路边用牛角面包和一杯咖啡当早餐。恼人的罚单、糟糕的工作、世俗的白眼,一切都让人绝望,但生活的无奈与迷人之处就在于不管发生什么总要继续下去,说不定在监狱里就遇到人生挚爱了。这部让人笑中带泪的电影令人忍不住想从塞纳河畔狂奔到埃菲尔铁塔,并登上塔顶去俯瞰这座城市。

激荡的青春

梦想家  你好,1968; 再见,1968

巴黎街头的风和日丽并不是常态,每个在巴黎生活过的人对于罢工和学生游行应该都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时尚、浪漫是这座城市的外在标签,但自由、平等与抗争才是这座城市的内在机理。从启蒙运动开始,巴黎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影响着世界,而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更是激荡着整个欧洲和世界,一次又一次改变着法国的历史进程。直到今天,工会和学生仍然以街头作为战场去宣扬自己的主张,不过这一切都井然有序,很少发生暴力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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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时光倒转至1968年,巴黎则是另一副模样,被称为“欧洲最后一次革命”的五月风暴席卷巴黎。“全世界只有法国人会在宫殿里放电影。”马修在《梦想家》里的这句话印证了电影这门“人类唯一确切知晓其诞生年月的艺术”在法国人心中的地位,而这个“宫殿”则是法国电影资料馆(CinémathèqueFrançaise),这里直到现在仍然拥有全世界最大的电影库和最齐全的电影资料。1968年电影馆馆长朗格鲁瓦的被解职成为五月风暴的导火索,让整个法国一度陷入学生运动导致的瘫痪之中。贝托鲁奇执导的《梦想家》是对这一运动的滤镜化讲述,电影的最后泰奥和伊莎贝拉(马修结识的一对双胞胎兄妹)走入五月革命的洪流,伴随着皮雅芙《不,我决无后悔》的歌声,这场关于青春与梦想的回忆被定格在警察冲向游行人群的黑白画面里。小说里马修死了,而泰奥和伊莎贝拉流着泪在重新开放的“宫殿”里看完了特吕弗的《偷吻》(Baisersvolés,1968),眼泪中所包含的东西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对于贝托鲁奇来说,在年老的时候去回忆自己既甜蜜又粗砺的青春,并不会残忍到去承认它的无意义,就算明知那是梦想与激情的黄金年代落幕前的最后一缕飞霞,也会因为它的美丽而忽略其短暂与徒劳。就像伊莎贝拉想用煤气结束三人年轻的生命一样,她对于这样“绝对的自由的生活”应该也是留恋的吧,可最终还是被窗外的世界卷入了历史的旋涡。个人的命运和喜怒哀乐在历史面前也终究不过是泡沫。就像有人说的:“如果你还能说出60年代发生了什么,那么你从未生活在60年代。”

精疲力竭一切仍将继续

激荡之后的平静总是带着些许落寞和不甘。1968年之后的巴黎看似变化不大,但就如同运动场上并排跑而其实一个已经领先另一个一整圈一样,这座城市的内心永远酝酿着骚动与不安,并张开怀抱容纳着各种各样的生活。《新桥恋人》(LesamantsduPont-Neuf,1991)里盲人画家与流浪汉之间的爱情为观众展示了巴黎生活的另一面,“梦里遇到的人,醒来后就去见他,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也彰显着巴黎洒脱与自由特质的延续。就如同让-雅克•阿诺在《情人》(L'amant,1992)中用古朴的色调让这个遗失在越南的凄美爱情故事最终流入历史长河中一样,巴黎这座城市是由生活在这里的无数人生构成的,他们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与真正的魅力之源。

巴黎,一座城市的电影传奇

在巴黎的最后一站,我选择了拉丁区(LatinQuarter)的索邦大学(Sorbonne),站在校园里看熙熙攘攘的年轻面孔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所有关于巴黎的回忆如同慢镜头一般不断涌现,恍惚间想起一部电影记录片的片尾曲:让我自由/去与信仰爱之人起舞/去与相信宇宙之歌之人高唱。而面对拉丁区街道洋溢着的肆无忌惮的青春,让自己对巴黎的不舍与热爱倾泻而出:巴黎,我爱(L'amour)你,永远(Toujours)。

(来源:本文来自《孤独星球》杂志2016年11月刊,原标题《巴黎,一座城市的电影传奇》编辑 陈旭 文 张小电 摄 张小电、视觉中国。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微信号:lptravel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