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6-05-31 18:16:07来源:《孤独星球》杂志
【导语】:历史不可读,因为一切活的东西都已经被时间的洪涛冲毁,我们能看到的也只是这场洪水的遗迹——建筑而已。建筑就是与时间的对话,今天的光鲜建筑最终将成为未来的废墟,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岁月犹如流水一般缓慢地侵蚀着一切。
历史不可读,因为一切活的东西都已经被时间的洪涛冲毁,我们能看到的也只是这场洪水的遗迹——建筑而已。建筑就是与时间的对话,今天的光鲜建筑最终将成为未来的废墟,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岁月犹如流水一般缓慢地侵蚀着一切。
一个高耸入云的精神,如果没有建筑作为沉淀的话,是无法证明它的历史的, 莫斯科大学的整体设计,就是符合了这个功能。
和其他的大学不同这里并没有拥挤喧闹的前厅, 作为知识的守门人,这里经常是被关闭的; 毕竟年轻人即将统治这个世界,无论旧的意识形态怎样去标注这些建筑; 曾经作为三面红旗的插口现在已经荒废,这个细节就标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苏联时代的雕像大多数具有这样的内涵,沉稳,坚韧, 霸气十足
莫斯科大学斯大林时代的地标
(地点:俄罗斯 莫斯科 建造年代:1949-1953 年)
海拔220 米的麻雀山是莫斯科的制高点,在这里可以看到时代给莫斯科城留下的印记。当年的斯大林“七姐妹”的雄伟天际线,已经被高耸入云的CBD玻璃楼群击破( “七姐妹”是位于莫斯科的一系列Stalinist architecture 建筑群,其建造于斯大林执政的最后十年间,结合了巴洛克式城堡塔、中世纪欧洲哥特式与美国20 世纪30 年代摩天楼的特色)。
站在莫斯科大学的楼前,冰冷的雨水从我的脸上划过,这个北方民族的漫长冬天让我的感知力也变成冷色调。莫斯科大学的主楼正面建筑犹如一座巨大的纪念碑和哥特教堂的结合体,由石板和铸铁构成,这个国家的性格和近代历史都铭记在这些雕像和细节上。这里没有抚慰、没有温情、没有浪漫的洛可可时代的优雅,更没有今天建筑的通透空间和便利。尽管这是一座教育建筑,而且依旧是世界上最高的教育建筑,但和她的其他姐妹一样透着冰冷和威严。我不是一个建筑法西斯主义的崇拜者,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历史上,无论是宗教建筑还是皇室建筑,巨大的建筑往往出自于强势的政权。
1947年,苏联的隆冬尚未过去,二战后的莫斯科依旧残破不堪。年轻的建筑师弗拉基米罗维奇·鲁德涅夫走进克里姆林宫,去见一个一直关系到他和这个国家命运的重要人物——斯大林。尽管苏联成为这场残酷世界大战的赢家,但它除了那面挂在柏林的旗帜以外,几乎没有可以向世界炫耀这场战争成果的资本。而此时,老欧洲已经被战争粉碎,资本主义新首都的高楼大厦却在曼哈顿犹如雨后春笋般纷纷落成。斯大林有点着急了,正如赫鲁晓夫回忆斯大林所言:“我们是战胜国,外国人会来到莫斯科四处走走,但是看不到摩天大楼。如果他们把莫斯科和资本主义城市对比,简直是一个污点。”
莫斯科大学是“七姐妹”的第一个项目。尽管建筑高度并非总是受到政治力量的左右,但这个建筑一直都是拿纽约的帝国大厦作为假想的对手。1949 年,莫斯科的城建住房为40万平方米,而仅仅“七姐妹”的建筑就达到50万平方米,这就是政治的力量。莫斯科大学的原始设计师是著名的犹太设计师、古典主义建筑大师——鲍里斯艾梵,为了显示这栋建筑的宏伟,他竟然将建筑的地基设计在麻雀山有滑坡危险的边缘,而且他还一味坚持这个错误设计,为此,他丧失了这个项目的领导权。年仅53 岁的鲁德涅夫接管了这个项目,他将主建筑远离滑坡边缘800 米,使建筑显得更宏伟,这一设计也见证了苏维埃战后新时代的精神。
莫斯科大学的主楼高达240 米,耗费了将近4万吨钢材。直到1990 年,它一直是欧洲的建筑之巅。直到今天,它依旧是世界上最高的教育建筑。这栋建筑的原始设计里包含了所有生活空间、学生宿舍、食堂、影院、教室,还有邮局。再加上大楼远离市区,住在里面的人犹如住在一所监狱,因为他们无须离开这栋建筑就可以解决全部的生活问题。而建筑这座大学的功臣,有些并不是普通的公民,而是古拉格的政治犯。相传,这些囚犯们是通过莫斯科神秘的地铁2号线被送到这里的(平时,只有持特殊证件的人才能进入这条秘密的地铁)。随着建筑的升高,达到24层的时候,囚犯们的押运成为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因此24-25层索性直接改成了政治犯们的临时监狱,他们在这里劳改并囚禁着。
巨大建筑带给人的压力从建筑和人的比例上就可以感受到。传统的俄国元素在这里完全消失了,你既不会看到东正教建筑那色彩艳丽的葱头顶,也不会看到红砖民居的谦逊温情和诗意。莫斯科大学的主楼冷漠沉着,细节有着新古典主义的气派和现代建筑的简约,纪念碑式的雕像和巨柱来自古希腊罗马文明的沉淀。尽管这是一座教育建筑,你却无法感受到他的开放和先进。尽管楼体巨大,但是正门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这明显带有中世纪城堡的防卫特征。显然,这和美国的杰弗逊总统设计的弗吉尼亚大学的开放结构完全出于不同的理念,尽管都是来自希腊、罗马的建筑灵感。
“七姐妹”的建筑是一个强人政治时代的缩影,并辐射到了莫斯科周边和其他城市甚至国家,包括捷克的布拉格、拉脱维亚的里加,其建筑风格基本上都是中心高塔主楼加上两侧对称的附楼,主楼顶端由哥特教堂的尖塔风格加顶端的巨大五星皇冠作为装饰。斯大林虽然是一个强人,但依旧无法摆脱历史与传统遗留给这个城市建筑的影响。事实上,莫斯科大学的建筑基础也是另一个时代的伟大建筑的废墟——莫斯科主教大教堂。哥特建筑的尖塔伫立在城市的中心,成为俯视众生通往天国的上升通道。在中世纪,几乎所有主教大教堂都是这样,尖塔的顶端大多是耶稣、圣母或是天使。
站在麻雀山可以俯瞰整个莫斯科。这里有个著名的观景台,晴天的时候,站在此处可以将整个莫斯科尽收眼底。特别是从这里可以看到“七姐妹”环绕的莫斯科城,后背的方向就是莫斯科大学。时代给这个国家留下的印记依然从建筑上一览无余,尽管今天CBD 的高度已经远超了“七姐妹”。
莫斯科大学(Romonosov Moscow State University)位于麻雀山(列宁山),莫大的校园就像一座森林公园,校园里有交通车来往;
交通:搭乘地铁1 号线至Universitet 站后,向北步行约500 米即到。
电话:495-9391000,全年开放(msu.ru/en/)。
这些墙壁上可以看到已经逝去的那个时代的韵律,这是行走其间的人已经变幻人间。
纳拉里埃斯宫摩尔人的王朝悲歌
(地点:西班牙 格拉纳达 建造年代:1354-1391 年)
1829 年的一个炎热夏天,一位年轻的美国人打开格拉纳达一栋旧宅的窗口向外望去,窗下面正对着一个有着橘子树和喷泉的花园。炎炎日光下,花园中清澈的泉水让这个年轻人充满对花园主人的遐想,从而写下了一本书——《 阿尔汉布拉宫的故事》。在这本书中,作者凭借有限的知识和丰富的想象,编织了一个摩尔人王朝文明的悲歌。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华盛顿 ·欧文。因为这本书,无数的游客来到这里去印证文中描述的景象。今天,在阿尔汉布拉宫里依旧有此书出售。1896 年,作曲家弗朗西斯科·泰雷加受此书激发灵感,创作了西班牙古典吉他曲《阿尔汉布拉宫的回忆》,如果你不亲自站在这里,是不可能听懂这曲中的奥妙的。
实际上,在欧文见到格拉纳达以前,这里的伊斯兰文明的光辉早就终结在它自己的残阳中了,留给我们要花钱买票去看的都是它的背影。
有人说,西班牙更像是一个欧洲的非洲,或是非洲的欧洲。3世纪开始,住在非洲沙漠的柏柏尔人逐渐强大,成为北非的主人。6 世纪,伊斯兰教兴起,逐渐入主北非,诞生了阿拉伯人和黑人的后裔——摩尔人。7世纪,摩尔人渡过直布罗陀海峡,破釜沉舟,用八年时间征服了西班牙。但是摩尔人随后分裂,在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犹太教等多宗教共融的环境中,获得了几个世纪的和平时期,缔造了辉煌的文明。其中,安达露西亚是摩尔人的文化核心,而格拉纳达阿尔汉布拉宫的阿茨里德王宫就是他们殿堂皇冠上的宝石。
阿茨里德王宫是格拉纳达国王的寝宫,由14世纪的优素福一世和穆罕默德五世修建,有太多的后宫故事和传言闭锁在这绚丽而肃静的空间中。西班牙的烈日肆意挥洒在白色的建筑上,花园和拐来拐去的甬道,以及分割出的细小空间非常具有东方园林的味道。小门身后是豁然开朗的巨大庭院,而这些巨大庭院之间,又用狭小的甬道相连,在每一扇木头门的后面,雕花镂窗分割着阳光。伊斯兰教禁止偶像崇拜,因此没有基督教教堂中最具有关注度的视觉核心——神像,而过于精致的阿拉伯风格装饰在没有神像的空间中,无限次重复着让人炫目的组合。
纳兹里德宫中精致的建筑细节,让本来遗留不多的摩尔人建筑更加丰富了,尽管建筑本身的大结构多有重复,以至于深入其中的人们会迷失方向。每天,这里的参观门票发放限制在6000人左右,只是为了将宫内体验尽可能做到最好。庭院中白色大理石的喷水池寂静流动,流水在令人狂躁的烈日下带来一丝精神上的清凉。这是西班牙最热的季节,但是,在这里心静了,时间可以停止,一切都静了。
姐妹厅的华丽精致细节并不节制,5000 多个窝槽凿井犹如复杂的蜂巢,建筑在繁复雕琢里,每个部件都充满精致如钟表的细枝末节,再由这些部件构织成藻井、门窗和柱廊。和同时代基督教的工匠们痴迷教堂中的圣像一样,阿拉伯匠人将全部精力注入在每条曲线的精密、每块瓷片的繁复中,每块砖石都带着天堂的味道,在抽象中建筑起对永恒的执着向往。而这一切在时间的重击下都如此脆弱短暂,他们在任劳任怨地修补破损中练就淳朴的痴心,那种专注和好奇完全不顾岁月的利刃横扫,即使王朝已近陨落,基督教骑士们已经开始在西班牙势如破竹,花窗之外就是城堡的碉楼,每天都将面临最后一场决战。
在这个没有神像的地方,赞叹只能用华丽的文字和图案呈现,格拉纳达的宫廷诗人们用建筑在这里留下了他们对神和王的赞美,例如依本泽马克——亚布拉罕最辉煌时期的诗人,一定见到了我们无法见到的令人惊叹的美,而他只能淡淡地说:“神是唯一的胜者。”
如同装饰在中国建筑上的那些诗篇一样,宫里的壁龛和拱门两侧都有诗篇以装饰文字的方式呈现。
夕阳西下之前,花玻璃的彩色光芒犹如梦影一般,无情而绚烂地扫过由阿拉伯文字和图案构成的繁复墙壁。在这种近乎残酷的美丽中,仿佛一切忧伤都被流水般无奈地冲刷了。人类实在不堪如此不厌其烦的视觉轰炸,逐渐厌倦于繁杂。
当最后一位国王在大军压境的时候逃离宫殿,在内华达山脉满眼乱石中,他含泪回望自己华丽的宫殿时,想起他母亲的话:“如果你不能像男人那样抵抗,就不要像女人那样哭泣。”
阿尔汉布拉宫通票103 元。有些区域可以在任何时候免费参观,但有些景点必须有门票方能进入。景区每天只出售6600 张门票,其中三分之一会在当日的售票窗口出售,但是很早就会售光。在旺季(3月-10 月),需要早晨7 点来排队才能保证买到票,提前三个月在线或电话购票。
交通:30 路和32 路公交车(7:15-23:00)每5-9 分钟往返于新广场(Plaza Nueva)和阿尔汉布拉宫售票处之间。
阿罕布拉宫的塔楼在军事上具有重要的作用,围绕整个宫殿区都分布了这样的塔楼;尽管伊斯兰不崇拜偶像,但是华丽而繁复的装饰充满情感;光影迷离的门里门外;宫内的世界;可以看到的历史和无法看到的历史
唐招提寺鉴真东渡后的家园
(地点:日本 奈良 建造年代:759-770 年)
12年前,在日本奈良的一个夏天,唐招提寺下雨了。雨很急,我在金堂前避雨,周围无人。雨随着风逼近,但是,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脚下是干的。寺庙内的木鱼声在寂静中被放大,我听到金堂里洪亮的诵经之声。抬头望去,头顶上的巨大屋檐高悬,遮风挡雨。因为这场雨和屋檐,我要感谢一个人——鉴真。
一座寺院有时候就是一座墓碑,主人不在了,但它还要继续肩负着岁月的使命,去试图见证永恒。
奈良不是一座大城市,在这里有辆自行车就够用了,唐招提寺正门外的食堂散发着一种油豆腐甜腐的气味,让人很容易在中午困倦。院墙外巨大的古松都是用稻草编织的裙子精致保护的。南大门后,白沙参道的尽头就是唐招提寺的金堂。金堂前八根巨大的廊柱隔出七个空间,“七”是个吉利数字。全部斗拱木结构的建筑外表气势宏大,简洁有力,屋檐凝重而修长,末端高挑有度,在视线上平衡安稳而又不失灵动,仿佛象征着一个王朝的自信内敛。古老的木门木柱都没有雕饰和油漆,纯木的表面洁净无光。堂内昏暗的进深处,须弥上分别供着日本的国宝干漆卢舍那、药师琉璃王如来和千手观音。
公元710-794 年,奈良是日本的首都,名为“平成京”。那时正是佛教进入日本的时代,奈良作为政治文化首都和日本
人的精神故乡,对后来的日本影响至深。更重要的是,奈良以中国长安为范本,作为丝绸之路的东端,保存了中国的文化精髓。有人说,今天要是你想看到大唐长安,就去日本的奈良。唐代木构殿堂在中国也仅余两处——西五台山南禅寺正殿和佛光寺正殿,反观奈良的唐招提寺的金堂,它们形如手足。梁思成先生曾道:“对于中国唐代建筑的研究来说,没有比唐招提寺金堂更好的借鉴了。”
早在公元630 年,日本就开始了遣唐使制度,直到124 年以后,作为中国佛教领袖的鉴真才带着一个并不庞大的传教团来到这个海中岛国。日本为了这一天,已付出了一代人的等待。而此时,鉴真和尚已经60 岁,垂垂老矣的他为了这一天,也已经历了难以想象的五次惨痛磨难——双目失明、痛失弟子32人,几乎以偷渡这种极不体面而危险的方式躲开大唐政府的阻拦,最终踏上这个海中岛国。始终没人能明白鉴真为什么会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异乡。日本的长屋王敬仰佛法,在送给这位中国僧人的袈裟上绣了四句话:“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寄诸佛子,共结来缘。”为了这个缘,鉴真和尚发过誓,这是一个受250 戒僧人的承诺,他必须做到,这个承诺让他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是年,日本圣武太上天皇、光明皇太后、孝谦天皇等皇族500人,在鉴真和尚的主持下于东大寺皈依,并封他为最高地位的“大僧都”,总管日本僧众。但是,随着日本宫斗加剧,孝谦天皇被迫传位给淳仁天皇。随后,淳仁天皇用温柔的方式请鉴真退出权力核心,还将宫斗中失败的皇太子道祖王的宫邸赐予鉴真建寺,并将这里改为寺院——唐招提寺。从此,这里逐渐成为日本的最高佛学院。鉴真年迈,回国无望,自此远离红尘,静心传道养花。763 年,鉴真面向故乡大唐和象征极乐世界的西方端坐圆寂。
奈良的王宫平成宫经过千年的时间洪流已经不复存在,大唐长安的繁荣盛世也只在传说中,凝固在文字中,只供追忆,而唐招提寺的金堂保存到今天,却犹如时间的方舟。1998 年,唐招提寺入选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在寺院后面的庭院深处,来自鉴真故乡扬州的白色琼花与紫藤,在寂静一片的夕阳中开得正好。
唐招提寺(Toshodai Temple)交通:搭乘“ 六条山行 ” 的公交车,在“唐招提寺”站下车。或从近铁西京站口出发,步行700 米,用时10 分钟左右即可到达。
开放时间8:30-17:00,最后进入时间:16:30。
通票票价:成人35 元,高中生、中学生23 元,小学生12 元;御影堂票价:成人29 元,高中生、中学生17 元, 小学生12 元; 新宝藏票价:中学以上6 元,小学生3 元。
电话:81-742-337900。
御影堂的光线在历史长河中已经流淌多年
我们可以走过他的墓地,无法走过他的时代
如果空气可以流动,你会闻到神的芳香
伊斯坦布尔的黄昏弥漫着宣礼
圣索菲亚大教堂
供奉耶稣还是供奉真主
(地点:土耳其 伊斯坦布尔 建造年代:537 年)
如果一栋建筑也知道苦难,它一定是不堪重负。1453 年5月29日的早晨,君士坦丁堡城市的上空飘荡着烽火硝烟的味道,城市却异常宁静,索菲亚大教堂的大门紧闭,苏丹王的军队犹如潮水一般在这个城市宽阔的大街上迅速蔓延。在奥斯曼帝国士兵持续数周的围攻下,这个已经孱弱不堪的东罗马拜占庭都城最终倒下了,那堵抵挡了上百年风雨飘摇的城墙在大炮如天雷般的重击下骤然坍塌,敲响了帝国的世纪丧钟。这个人类历史上辉煌了近1400 多年的帝国,最后充满羞辱地倒在一个年仅21岁的伊斯兰君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手中,而这位年轻君王在4 岁时就看到了遥远的君士坦丁堡最辉煌的巅峰——圣索菲亚大教堂,他的誓愿变得越来越坚定,就是要将这栋拜占庭帝国最伟大的建筑献给真主。
年轻的苏丹王为了实现他年轻时立下的誓愿,已经为这场战争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他走到教堂的大门前,拦住准备用大炮轰开教堂的士兵,庄重地承诺:城破之后可以洗劫三日,教堂中拜占庭帝国的财宝可以散发给攻城的军队,可以将里面的贵族和美女们作为奴隶分发给重臣,但是这个教堂不能受到损毁,这不仅是一座教堂,更是众神的居所,东正教的神和伊斯兰的神,甚至天使都有着相同的名字,他要的不是一座废墟,而是一个更加昌盛的伊斯坦布尔。
两天前的晚上,君士坦丁堡不足5000 名的守城士兵面对着20 多万的土耳其军队,在死命抵抗了40 多天后精疲力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捉襟见肘的城墙几经损毁,但也几经修复。在教堂内,国王君士坦丁十一世帕里奥洛格斯做了最后的弥撒,并将圣母像绕城一周。次日早晨,他已经知道这是命运到来的最终时刻。传说中,“最后的救赎”奇迹之战将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门前开始,天使将以利剑败敌,圣母将保佑她的城市。然而破城之后,大门在硝烟中紧闭,惊恐的人们聚集在教堂的大厅中,等待着那个瞬间。最终,教堂中的人们在惊恐中等来的不是天使,而是砸开这道世界瞩目的大门的斧声。土耳其军队的战鼓和炮声响彻天穹,末代皇帝帕里奥洛格斯的孱弱躯体葬送在无边的刀剑之下。在大教堂的穹窿之上,怀抱着圣子的圣母目光忧郁,无助地观望着世间纷争的烽火。
走进这座教堂并不高耸华丽的前厅大门,就可以看到大厅中昏暗的灯火悬浮在离地几米的高度上。大厅里非常安静,上方就是巨大的穹隆,马赛克圣母像高悬在阳光交织的穹隆上,1500 年的风云变幻后,她的神采依旧清晰明朗。
穹顶是索菲亚大教堂的灵魂,40 个窗户似乎将圆顶托举在空气中,从教堂内可以清晰地看到晨光冉冉上升。自古以来,人类为了让灵魂向着更高的天堂接近,用建筑去凝聚几代人的艺术和设计精华。这个直径达31.24米、高55.6米的中央圆顶就像罗马万神庙,用难以想象的伞骨结构支撑起这个巨大的圆顶。这是最精彩的设计,也是最惊险的设计,这个跨度不仅让西方建筑达到了顶峰,连主持建造教堂的查士丁尼皇帝都不禁赞叹道:“所罗门,我超越了你。”查士丁尼将世界上最有价值的资源都放在了这个大教堂上,譬如埃及的石材、黎巴嫩的大理石、古希腊神殿中的柱子。
索菲亚大教堂承载了人类历史的辉煌和耻辱:从天主教和东正教的争端开始,这里见证了一次次流血的争斗。拉丁十字军的掠夺和破坏,已经使教堂在被攻破之前破败不堪;1453年,奥斯曼帝国将这里改造成最大的清真寺,圣像被移走或覆盖。如今,大教堂摇身成为伊斯兰文明的建筑新典范,就在对面,以它为蓝本的蓝色清真寺遥遥相对。
1835 年,土耳其国父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蒂尔克进行宗教革命,独立的土耳其摆脱了伊斯兰的世界,成为欧亚之间的桥梁,索菲亚大教堂也不再是清真寺,而成为一个向全世界开放的博物馆。覆盖在圣像马赛克上的石膏被除去,幽暗中的基督左手拿着一本打开的书闪烁着金光,书上写道:“和平与你同在。我是世界的光。”而窗外,悠扬而哀怨的穆斯林宣之声飘荡在伊斯坦布尔的上空。
君士坦丁堡是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的旧名,是基督教统治期间的名字,也是欧洲的帝都, 拜占庭帝国、拉丁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首都。
圣索菲亚大教堂(AYA SOFYA),门票69 元,儿童免费;地址:AyaSogyaMeydani 1,公交Sultanahmet 站下车即可到达;周二至周日,4 月中旬至9 月,9:00-18:00;10 月至次年4 月中旬,9:00-16:00;电话:212-5221750,(ayasofyamuzesi.gov.tr)。
不要错过这些精美的壁画:《万物的主宰耶稣》、《圣母与圣婴》、《最后的审判》、《圣母玛利亚、约翰二世和皇后艾琳娜》、《君士坦丁大帝、圣母玛利亚和査士丁尼一世》。
(来源:本文来自《孤独星球》杂志2016年5月刊,责编 刘泓文,摄 老飘飘。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微信号:lptravel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