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村志成：典雅寺院龟户天神社，东京百景紫藤花开正当时

一年多来日本的“紧急事态宣言” 和“蔓延防止等重点措置”，让东京的旅游产业，几乎处于停滞状态，各个景点景区都是冷清异常、零零星星的游客，反而成为点缀景点景色的一种特色，明明就是人类需要景点景区的美景来舒缓身心，如今却感觉像是景点景区需要人来加持才有生命。当然人少产品质量好是必然的，但人少却显得极度失调。真所谓“佳景无人观、佳境无人赏”，这根本就是极度不正常，当然这绝对只是一时的，相信不久的将来，景点景区必然人潮如织、人潮汹涌再到人满为患，届时或许大家又开始抱怨人太多了。

不过以当前的情况来看，内心还是高度期待，能够尽快回到以前的状态，因为那才是正常现象，那才是旅游业生存的基本条件。我们当然不愿意看到旅游产业成为“旅游惨业”，因为旅游基本已经成为国民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没有旅游的生活就像是缺了营养要素的人，难有健康成长的可能，最后注定百病缠身、无法动弹。如今日本旅游业难为确实也暴露出问题的严重性，单靠政府的协力金（补助款）能否让整个经济复苏，靠着政府的“GO TO Travel”促游政策，就能解救旅游产业吗？尽管疑问重重但有为总比无为好，政府有政策就有一线希望，这就是全体国民与产业界极为单纯又无奈的期待。

东京的旅游发展原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直期待能够在疫情趋缓后，即刻实施政府的促游政策并逐步恢复正常，以挽救奄奄一息的旅游产业。如今再度恶化的疫情，让大家的期待恐在近期无法实现。近日东京都知事看到疫情不断恶化，除了疾呼都民尽量减少不紧要、不急迫的外出外，还高声呼吁外县市的居民最好不要到东京来。这样异常的呼吁虽然不是“下逐客令”，却也凸显出问题的严重性，已经让地方领导不得不做出这么无奈的决定了。因为，东京都知事非常清楚宁可牺牲当前的利益，才能换来往后的发展与都民的安全。这应该就是当前作为地方领导人，唯一能做的决定而且必须迅速作出的决定，否则后果可能伤害更大。再则，距离“东京奥运会”仅剩三个月，如果守不住这一关，那么准备多年来的“东京奥运会”必将会化为乌有。在全体国民努力下，好不容易取得的国际大赛事，一不小心很可能毁在疫情的手上，财务损失惨重不在话下，更大创伤则是毁灭全民的梦想。因此体谅政府的任何决定，就是国民唯一的心境。

考察疫情下的东京旅游现状

这个月，我连续两次外出考察了东京以外的两个县市旅游发展概况。前天我决定考察东京境内的景点景区，理由是想考察疫情恶化之下的旅游现状，并在这个时候看看日本旅游业如何应对当前的旅游发展。

最后，我决定选择前去“龟户天神社”，这是一年前我曾经去过的宗教圣境景点。我选择这里首先是因为这里是东京百景之一，算是具有代表性的小景点。第二、由于疫情尚处在不稳定状态，我选择了骑着脚踏车就能到达的地方，以避免坐车防止被感染。第三、这里的现状应该可以反映出当前东京旅游发展的概况。第四、一直以来这里就是颇受欢迎的寺院，因此算是百看不厌、老来不烦之处。

话说龟户天神社

龟户天神社是位于东京都江东区龟户的神社（天满宫）。一般游客会搭乘总武线的电车在龟户站下车，步行大概15分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龟户天神社供奉着菅原道真（日本平安时代的贵族、学者、汉诗人、政治家），是众所周知的学问之神。特别是在一月和二月考试季节的周六和周日，为了能够顺利考上自己所选择的学校，届时会有非常多莘莘学子亲自或由在家长的陪同之下前来参拜，祈求菅原道真的加持顺利考取。为此，都会在“绘马”上写下自己希望考进的大学或学校之校名，希望得到菅原道真的祝福。这里有三种称呼，一为龟户天神社，二为龟户天神，三为东宰府天满宫。

为何这里会受到如此的欢迎，我想大概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菅原道真作为神明，所掌管的是有关学问上的事物，也就是人称的学问之神。因此，来此参拜祈求考试顺利，就顺理成章成为一种习俗了。考试对东方人来说，看似个人的事情，但结论上总是和全家人息息相关来，也就一家有人参加考试，那全家就会关心、关注、关切，因此携家带眷到此的场景是时有所见。

第二、有非常多游客是冲着这里的庭院美景而慕名前来，因为据传菅原道真生性喜欢花，因此寺院里种了300棵的梅花，和不少的紫藤花棚架，在此经常歌颂梅与菊，并在16岁时还曾歌咏《残菊诗》，为此神社为纪念他都会在宫中举办所谓的和歌・连歌诗歌朗诵活动，并举办了《残菊之宴》，后来更在宫前举办菊花展，以示纪念并借此让游客鉴赏菊花，最后成为神社的三大花展活动之一。

目前龟户天神社每年已经有了三大花祭典：

2月的第2个星期日到3月的第2个星期日，举办了所谓的“梅花祭”；

4月25日到5月5日则是“紫藤花祭”；

10月下旬到11月下旬则是举行“菊花祭”。届时总是迎来众多的游客到此参拜，并鉴赏这里所举办的花祭活动。

再则，自古以来龟户天神社的紫藤花与葛饼就非常有名。根据明治40年8月清水晴风著《东京名物白人一首》提到《龟户神社的藤与葛饼》中说，龟户天满宫在宽文2年（1662年）太宰府的住持大鸟居信祐在小神社内供奉了菅原道真，隔年他又仿造了太宰府的神社打造了社殿。明治6年（1873年）改为龟户神社，昭和11年（1936年）改为龟户天神社。这是一座古老的学问之神的寺庙，并因其紫藤和梅花而闻名。另外《名所江户百景》（安藤広重画 1856 - 58年版 大判锦絵118枚玺）也记载着这个古刹。龟户的特产葛饼除了在摊位出售外，文化2年（1805年）沿着龟户天神社的参拜道上，创业的船桥屋贩售的葛饼大获好评，购买的人气非常旺，葛饼也称为龟户饼。

把握机会外出考察

我借着东京尚未发布“紧急事态宣言”之前， 4月20日再度前去龟户天神社考察。遗憾的是自从发生疫情之后，来访的香客与游客已经大不如前了，但那一天的情况，已经是近期我看到最多游客的景点了，不过大概仅有近两百人而已吧，可见疫情影响旅游发展太大了。此刻作为旅游策划与规划者，看到这一幕不免担忧起东京旅游业的发展了。

目前正是紫藤花开季节，从棚架上下垂的紫藤花，在微风吹拂之下飘荡着，它那柔和中带有诱人色彩，每年总是吸引了不少人来观赏。虽然观赏紫藤花时必须抬头仰望，真所谓“仰望头上紫藤花、高挂棚架朵朵开、串串摇曳展美姿、赏心悦目精神爽，此景不赏待何时”之感。因此，每年4月底5月初就是来此欣赏紫藤花的最佳季节。

寺院里的庭院

众所周知讲到日本的寺院，基本上就会有一种庄严肃穆、清净幽静的感觉，参拜道路一般也总是古木参天、林木葱郁、翠竹环绕，寺院总是在坐落在自然翠绿的林间里，艳阳直射林间显出一道道的直射光线，就如同一股灵气集在那里，让参拜者一进去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那幽静典雅的自然环境，基本上就是软化人心的美景。而游客在进入殿前必定有一段心情的缓冲与调试，因此，从游客变成香客之前走在那段幽径，就成为非常重要的表参道了。因此在礼佛前总有“未见佛先赏景，心速定情自静”的感觉。

而处在城市中的龟户天神社由于受到自然资源欠缺的影响，那种古树参天的场景就略微少见了，取而代之则是“寺院庭院化”的方向来打造，这就是幽静典雅“龟户天神社”受到欢迎的原因之一。庭院内数百棵的梅花，以及为数不少的紫藤花棚架，让这个神社可以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展现出寺院与庭院之间的柔和美。

景致柔雅有如自然天成

庭院内的两座红色拱桥，是院内除了自然色彩外最为醒目的颜色，寺院内任何角度都能看到它的存在，尽管如此自然美景与花卉绿树，依然是整个寺院幽静典雅氛围的主角，但红拱桥的存在却能巧妙地把花树与红拱桥之间的关系，展现得恰到好处，把整体美感凸显得淋漓尽致、美不胜收。龟户天神社庭院虽无百花盛开、花团锦簇的场景，但在视觉里任何花树都可能是这里的主角亦可能是配角，就算这里是以梅花与紫藤花为主，但都有花期的问题，因此随着季节的变化，在庭院里的任何花树，都可能成为一道难忘的美景。

在庭院里的一切都显得非常优雅，红拱桥的倒影在池水中随着池水荡漾，衬托出另一种美景，令人不得不驻足而赏。池中的小乌龟悠然自得地爬上池中石上，完全顾不得众客对它观望的眼神，一幅这里就是我的天堂的样子，那个样态真是羡煞了所有人，看着看着都忘了此刻是疫情再发的时候了。

在这小小的庭院里，任何花树已经不是多寡的问题，再怎么稀少的花树，在某个季节里都有可能是所有游客所关注的焦点。因此说一个精致的庭院，表现的就应该是精致、精美、精细到最后的精彩，没有必要百花齐放，更没有必要面面俱到，亦能展现出庭院的美丽环境。多而杂、多而乱的构思，反而让一个本该幽雅的环境，显得更为杂乱无章、难以凸显美在哪里、精在何处。

同时整个场景在寺院、红拱桥以及大蓝天的搭配下，更是展露出庭院千变万化的景色。由于龟户天神社是城中寺，故周围的住宅和楼层，在某个角度上都可能成为它的重要背景，就连同日本最高建筑物的“东京晴空铁塔”都在视角里面。这些静态美景都会在您移动的过程中得到不一样的视觉效果。原来想象中的城中寺，是很难躲开城市的喧哗，但龟户天神社却能在闹中取静，并成为周围住户的花园，这种现象实属难能可贵得来不易。

寺院管理服务的温馨

此次，在考察中我也发现寺院为了来访的香客和游客，选定了几个最好拍摄点，并为大家准备了摄影台，让亲友能够根据自己的需求，透过拍摄台自行设定角度和远近，为自己拍下最好的纪念照。从我的角度看他们的构思，我认为寺院方，非常心细地为香客与游客做出了很好的服务，这个表现既不失寺院的庄严性，又体现出寺院方读懂了大家的需要，而做出亲切温馨的服务。完全做到了既是寺院也是景点，既是圣境亦是旅游胜地。这或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创举，但展现的是一种佛心一种温馨，是服务业的一种精神表现。

再则，园区的特定区域内，竟然摆设的摊贩，原来寺院方每逢花季都会让这些摊商进入园区为大家服务，这又说明了这里在特定时期，也体现出处处为民着想的善心与温馨，既给予了摊商一个经营的机会，也提供香客与游客一个方便购物的场所，也符合了祭典活动不可少的临时摊商活动。只是遗憾的是受到疫情的影响，多数的摊商基本是处于不营业的状况，足见当前旅游发展的问题有多么的艰难。

我的总结；我多次在文章中强调过，一个寺院能够成为宗教圣地和景点，关键在于必须先有圣境，才有成为宗教圣地可能，最后才能轮到成为旅游胜地。而寺院庭院化也直接间接地让寺院的功能多样化，既能朝圣亦能赏景，既能静心亦能欢心，既能赏心亦能悦目，既是香客亦是游客。龟户天神社既是城中寺亦是城中宝，既是寺院亦是庭院，既有神的庇护亦有美景慰藉，既能展现佛心亦能体现温馨。

从龟户天神社的考察，颠覆了我们的想象，但这现象似乎他处也有，但为何我会对龟户天神社有如此的评价，关键在于寺院的庄严神圣与庭院的幽雅清静能够并存是主要原因。而这个城中寺、寺中院、院中庭，庭中景，景中意，意中境……一切都能够在这里看得到、悟得到、感受得到。故借此机会推荐给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