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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安:旅游业 严冬过后是阳春

发布时间:2020-02-28 11:28:47

【导语】:2020年春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发作猛烈,现在正是扩散之时。在这个时候讨论旅游应对,有点没心没肺。但这又是横在全国文旅行业面前的一道坎,事关行业生死,不得不说。

2020年春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发作猛烈,现在正是扩散之时。在这个时候讨论旅游应对,有点没心没肺。但这又是横在全国文旅行业面前的一道坎,事关行业生死,不得不说。

一、几个基本问题

第一,疫情会持续多长时间?谁也不敢说,谁也说不准。最可以对应的,就是2003年的非典。那个时期,我是全过程的参与者。当时,国家旅游局成立了一个“非典影响旅游的研究小组”,一个司出一个人,我当组长。其间也争取了一些政策,一是财政部企业司拿出5亿补贴旅游企业,二是协调税务总局免营业税,三是协调国家计委争取建设资金,尤其是解决景区的最后一公里。总体来看,旅游行业是重灾区,但是反弹很快,并没有影响太长时间,直接影响3个月,后续影响3个月。现在看,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构成了全球突发卫生公共事件,比非典还上了一个台阶。也只有等待中央领导小组宣布疫情结束才能够真正追求复苏。

第二,影响有多严重?一场疫情相当于一场战争,而且不是局部战争,是全面战争。自然是各行各业全国各地的全面影响,程度可能有所不同,但是都严重。现象天天在眼前,无须多说。到疫情后期,各级政府都会采取支持政策,那时不应普惠,也应当是区别之策,尤其是要奖励疫情期间表现突出的企业。

第三,旅游行业是重灾区,已成定论。也就是说,危机已来。但旅游是一个领域,影响对于各类企业不同,应对之策也有不同,不能笼笼统统地论。首先是收入,基本没有了;然后是支出,各有不同。其中,一是旅行社行业,损失最显著,尤其是中小旅行社。一方面是要退团退款,另一方面,已经付给供应商的钱无法追索。二是酒店行业,资产规模大,在岗员工多,财务负担重。还有一批酒店冲在抗疫情的第一线,成为指定接待隔离者或医务工作者的饭店。三是景区,全面关闭,也就意味着全面停业,但是涉及到庞大的财务费用和人工成本,只能熬。四是文化项目,一部分是事业单位,靠财政拨款,虽然困难,但还没有危机。而市场性的民营项目,则面临着租金、人员等各类费用压力。五是民宿企业,都是小微企业。六是大活动,适逢春节前夕,各地都准备了庙会、灯会等活动,费用也基本上是政府、企业、零售商三三开,现在都打了水漂。七是线上旅行服务企业,巨无霸式的OTA姿态颇高,中小线上专业服务商咬牙坚持。餐饮企业就更不用说了。

第四,冲击、危机与转折。由于旅游涉及面广,综合性强,任何一个因素的变化都有可能对旅游造成冲击,一次恶性事件影响一个地方,一个灾害影响局部,也有的是一个因素的变化,如金融市场的影响,危机则是全局性的程度严重的,此次就是危机。2003年,当时世界普遍看法是中国旅游业要用两年恢复,实际上只用了半年。充分反映了旅游的敏感性,也反映了旅游的韧性。下一步,形成路径依赖,一怕国内各地的自我封闭,二怕世界对中国封锁。客观来看,危机最重要的功能是调整结构,强制性的清理僵尸企业。

第五,关于复苏,复苏只是喘过一口气。复苏之后,第一波必然是反弹性消费狂潮,街上馆子随便吃,大好风光任我游。第二波则是恢复性市场增长,第三波是正常性发展提升。其中,最重要的是质量和效益。

从发展基础来说,第一,有大国优势,一些原来觉得是负担的因素,现在成为促进因素。有些事物也在转化过程之中,还有极大的潜在需求,尤其是农村,如果把潜力启动起来,很多危机就会过去。第二是经济成长,总体来说中国还处在向上的发展周期之中,这和现在经济发达国家是一个根本性的不同,他们是平稳发展,我们这些年来始终在一个向上的周期之中。第三是现在的供给已经相应完善,尤其是从旅游的角度来说,原来有各种短线制约,现在总体来看旅游的供给已经完善了,这种供给完善就会形成一个态势,在低谷滑行的时期,更多的是质量竞争。第四是中国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我们知道到低谷时期会发生什么样的现象,应该怎么办。最后是需求,实际上客观来说还是存在的,但是需求在不断的变化,所以这是下一步发展的基础,也是比喻严冬和阳春的基础。

完整解释,危机孕育转机,转机产生商机,大概是如下五个方面。

第一是优结构,这里更重要的是研究产品分工和市场分工,如果一次低谷能够使我们的产品体系和市场体系更加完善,更加成熟,这个低谷的罪就没有白受,所以最重要的是市场总体结构的优化问题。

第二是低成本,在这种情况之下建设成本会下降,相应的运营成本也会下降,这里包括材料成本、人工成本、管理成本、信息成本等,一系列的成本都会下降。从企业购并的角度来说,现在也是低成本购并的时机,这意味着一些有实力的旅游企业现在可以考虑主动出击。

第三是高收益,按理来说市场需求下滑,恶性竞争产生,怎么可能有高收益呢?其实,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会有高收益,一是一些高端需求仍然会存在,高端需求对价格是不敏感的,对质量是最敏感的。二是从大众需求而言,这是成本效益的比较问题,做好了照样可以形成相应的经营利润,这是一个高收益的概念。

三是资本运营,资本运营的时机即将产生,如果有这种眼光,有这种魄力,也有这种实力,实际上这就是非常好的时机。同样,在经济低谷的时候也会形成高收益的局面。

第四是占领市场,会有相当一批企业抓住低谷时机,提高市场占有率和知名度。

第五是蓄后劲,迎接高潮、创新产品。

从产业的角度来说,高潮时期调整增量,低潮时期调整存量,平缓时期以增量促存量。前几年是高潮时期,大量新的项目进入市场,主要是调整增量,增量的调整过程使中国的旅游发展水平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现在开始,进入低潮时期,这个时期最主要的是调整存量,这样即涉及一个企业内部如何调整存量,也涉及我们产业存量调整问题。

二、关于政策

疫情后期,政策问题会上升为主要问题,国民经济的发展是根本,各行各业都会争取,部门的协调才是抓手,要看文旅部门如何努力。非典时期,北京是疫情中心,所有人都感同身受,旅游争取政策反而容易一点。这次,北京不是疫情中心,争取的难度肯定会加大。政策又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形成系列。

第一是财政政策。现在财政分灶吃饭。难点在地方,通过财政转移支付,支持重点旅游企业,也是一种创新。

第二是发改政策。发改部门的资金,主要用于基本建设,这次也应当主要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其中,一是项目收尾工程,结束即可投产,形成供给能力。二是景区交通的一公里工程,也是为了尽快形成能力。三是信息工程,提高便利化智能化水平。这就需要企业提前准备,抓住时机。

第三是货币政策。降低利率,延缓还贷时间,增加支持能力。简单说,有还贷能力就有钱,有市场前景就有还贷能力,需要一对一的谈判。

第四是税务政策,旅游企业涉及的税务和费用高达50项左右,分税制之下,又分中央税地方税和共享税,也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第五是社会政策。主要涉及员工工资、五险一金、保险等。一般来说,危机时期减薪是必然,共度时艰。

第六是开放政策。坚持改革开放,是中国发展四十年的根本国策。同理,复苏之后的开放,仍然是绝不动摇。应当看到,这场疫情,对于世界旅游业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作为世界第一位的国内旅游市场,世界第二位的出境旅游市场,世界第四位的入境旅游市场,中国旅游举足轻重。一是树立新的安全形象,二是继续促进入出境的便利化,扩大落地签证和免签证范围,降低签证费。三是加强领事保护,保障中国公民的海外权益。四是可以把中国驻外的文化参赞改为文化旅游参赞,实现文旅的海外融合,扩大中国文旅的国际影响力。

三、谋求新发展

1、宏观对策

在旅游方面,严格的说没有更多的宏观对策可言,实际上是跟着中央大政策走,现在货币手段普遍应用,对旅游也会有所影响,财政手段特殊应用,这里旅游行业应该争出自己的一点东西来。

此外,其它手段应重点使用,由于旅游的综合性,可以创造一些其它的手段。

一是设立中国旅游发展基金。这就是财政手段特殊运用,其中一是帮助旅游企业,渡过难关,增强后劲。按照商业化运营方式,整合各个方面的资源,雪中送炭。此事已经酝酿很长时间,可以在特殊时期特殊推动。

另一方面,是中央财政拿一笔钱,专门扶植企业走出去,到海外去抄底。旅游出去抄的是服务的底,服务经济各个国家都欢迎,因为资金来了,必然要用他的人就业,所以实际上是抄底的好时机,这样就会借助这个时机培育中国旅游的跨国集团,中国要建设世界旅游强国,没有真正的旅游跨国集团,强国就谈不上,少一条腿,所以应该设立中国旅游开放基金,扶植我们的一批企业走出去。

二是建立中小企业扶持基金。应该是各级地方财政来做这个事,因为旅游解决了大量的就业问题,要想稳定就业、保持就业,中小企业扶持基金这些作用都是有的。在非典的时候,我们当时就采取了一些这样的方式,比如在非典的时期,旅游局把旅行社保证金退给旅行社,旅行社保证金应当成为一个动态的管理手段,而不能变成一个硬性的东西,该退的时候退,该收的时候收,这个事情并不复杂。

三是持续开拓国际旅游市场。虽然市场需求下滑,但是仍然需要持续开拓。中国的旅游现在在世界上来比,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价格优势,只不过原来价格优势基本上都被国外的旅行商在中国截流了,一般的观光团到中国落了地才发现中国的地面价格很便宜。中国现在还有巨大的价格优势,这种价格优势也是中国在国际市场竞争的一个利器,之所以我们有这样的价格优势,不光是因为中国劳动力相对便宜,中国的酒店现在基本上没有经过炒作,基本上还是在初始的基础上运营酒店,这也是一大优势。旅行社更是如此,旅行社抵御风险的能力最强,所以继续开拓国际旅游市场的余地是有的。

四是积极支持衍生产业发展。不能简单地把旅游只看作旅行社、饭店、景区,这只是小旅游的概念,围绕着大旅游,会有一系列衍生产业。几年来,跨界投资旅游势头很猛,这些企业虽然有实力,也有困难,宏观对策必须包括这一块,以培育长远发展能力。

2、企业对策

一是总体而言,企业对应也是高潮调整增量,低谷调整存量。

二是收缩存量,收缩存量面临着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比如景区,现在建设的差不多了,要加快建设,如果把工程拖长了,市场低谷形成了,客源又没有,还得不断投资,这就麻烦了;另一种情况是现在只是构想,只是方案,还没有开始的,现在就应当不要动,除非用自己的钱,用自己的钱是好的建设时机,因为什么价格都低,如果是用银行借贷的资金,应等到市场形势比较好一点的时候,那时候有余地来做这些事情,这是收缩增量。

三是稳定存量,稳定存量就是要过冬。中国已经是一个供过于求的国家,所以原来的很多操作方式现在都可以调整,比如库存问题,过去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什么东西,光库存就不得了,占压资金、占压空间,现在要稳定存量、减少库存,这是很自然的。

四是要控制成本,人员、物料、资金这些方面的成本都需要挖掘。即使从价格竞争的角度来说,成本挖掘的好,削价的余地就大,成本挖掘不好,削价的余地就小,但是这里又涉及到质量问题,所以挖掘成本不能以牺牲品质为代价,长期的保持低价优质,这是绝不可能的,质量是需要成本的,所以就需要把这些东西仔细研究安排好。

五是开拓市场,要更进一步的细分市场、挖掘需求。潜力总是有的,实际上这些年以来,各类旅游企业在开拓市场方面已经花了很大功夫,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六是要研究竞争策略,竞争策略无非是以下三种情况,前两次危机时期都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一是恶性削价竞争,结果市场形势恢复以后,酒店的市场形象已经破坏了,恶性削价竞争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一蹶不振。第二种方式是巩固,在这个时候挺住,是很不容易的,所以需要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有的饭店也采取这样的方式,有400间客房,停200间,开200间,甚至停300间开100间。当然巩固方式很多,每个企业各自的情况不同。第三是调整,在这个时候更新改造,反正也没有客源,等到市场形势恢复的时候,就可以以一个新的形象出现在市场上。比如SARS期间,一些小饭馆都在改造,SARS过了以后,这些小饭馆都升级了。

七是对整个行业而言,优胜劣汰结构优化。即使在正常状态之下,每年倒闭几百家旅行社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旅行社倒闭不转人,这些人都是精英,换个牌子继续干。酒店的资产转换也逐步成为常态,以前是倒闭不转向,现在则是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新业态的转向成为主流。市场经济,起起落落,几家欢乐几家愁,在危机时期格外突出。

八是需要集约经营、勤俭持家。比如绿色酒店的方式,绿色酒店的方式大体上洗涤成本下降30%,能源成本下降10%。

九是现金为王、细水长流。酒店、旅行社,其债权债务关系都需要尽快理清。在这个时候把住现金,把这盘账好好的盘一盘,这是重中之重。

十要人才延续、保存后劲。往往在这个时候,也是人员容易流动的时候,但是要看怎么流动,这里的核心是要保持骨干队伍的健全,一般员工流动没有关系。酒店行业流动性本来就很高,旅行社流动性也不算太低,重要的是能不能保持骨干队伍,骨干队伍保住了,就保住了后劲,就保住将来发展的余地。

十一是品牌企业、品质产品。越是在低谷时期,越是要创造品牌,越是要保持品质,这是一个共识,但是怎么保持品牌、保持品质?这又涉及到压缩成本,开拓市场,还要使骨干队伍稳定,是最难的点,但是这个点如果不突破,企业基本上就看不到希望。在这个时候,大家觉得过冬只要能熬下来就可以,其实不能光考虑现在熬下来,必须要对应将来的发展。

十二是争取支持、抓住核心,这个时候也要争取各个相关部门的支持,争取政府的支持。一是保住了我们的企业,旅游企业就保住了消费,刺激消费是扩大消费的基础。二是保住了这些企业,就保住了员工的就业,这是政府现在最关心的两件事。所以抓住这个核心,争取一些政策,是我们需要做的。

最后是发展创新、迎接高潮。不能说在低谷时期就无所作为、无所事事,越是在这个时期越需要我们来研究。现在是对旅游行业经营的最大的考验,也是我们未来发展最大的考验,也是对我们操作团队最大的考验,如果在这时候心态乱了,队伍乱了,操作乱了,整个秩序乱了,这属于自乱阵角。

3、地方应对

培育新型的旅游产业,就要跳出旅游谈旅游,跳出城市看城市,跳出项目论项目,按照后工业化的视角,挖掘前工业化的资源,形成超工业化的产品,对应变化中的市场。如果把旅游的功能地位放大一点说,实际上旅游是覆盖一、二、三产业的,旅游是即涉及生活,又涉及生产的,第一产业要转化提高附加值,第二产业优化,第三产业强化,通过旅游达到促进这三化,依托旅游市场的优势,创造新兴产业体系,按照新型的方式创造,比如湖泊产业、温泉产业、会展产业、文化产业、创益产业、活动产业、生态产业、娱乐产业、体育产业、农林牧渔业、温泉产业等。大旅游要培育一系列新的产业,这种新的产业培育起来了,现在的传统产业也容易盘活,创造新的发展商机。从地方来说,这些产业的培育就使旅游的功能最大化,使旅游的地位不断提高。

首先需要进一步完善产业体系,这里需要研究衔接产业环,完善和整合。比如商务旅游,一个商务旅游需要十个环节,这十个环节都完整,才能把旅游做到位。第二是延长产业链,从传统的旅游产业的上下游来延长。第三是扩大产业面,扩大产业面就是上文所述的一系列新型的旅游产业,形成一个横向发展的格局。最后要形成产业群,不但要研究旅游的直接需求,对应市场对应客源,也要研究中间需求和衍生需求,这一系列的需求,尤其是中间需求和衍生需求越来越重要。比如,现在国内现在已经有五百多个滑雪场,但滑雪所有的用具基本上都是进口的。再比如说索道,基本上也都是进口的。但从休闲的角度来说,现在衍生产业,比如休闲服装、休闲食品,各种休闲娱乐的用具等等,都是中国生产的,而且还向世界出口,由此就会构成这样的产业群。

专家简介:

魏小安

世界旅游城市联合会专家委员会首席专家、旅游经济与管理专家,研究领域是旅游经济、旅游政策与旅游规划。

来源:中国旅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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